以心为翼 守护天际生灵

发布时间:2025-08-24 08:00  浏览量:3

郑玉伟对乌鸦进行口腔创面清洁。

牛先平使用野鸟粪便做禽流感抗原检测。

员正劳在清理湿地内的垃圾。

刘波在观察远处鸟类活动。

赵红兵给救助的鸟儿喂食。

当晨曦为林海镀上金边,护林人的脚步已踏碎晨露,在枝叶间探寻鸟类栖息的踪迹;当候鸟驮着霞光掠过天际,疫源疫病检测者正在实验室中与数据对话,为飞羽健康筑起科学防线;当受伤的鸟儿垂翅低鸣,鸟类医生的双手便化作温柔港湾,以专业之力助其重返苍穹;当游客满怀期待寻觅飞羽精灵,“鸟导”则以轻声指引,让文明观鸟的理念随羽翼一同舒展。在三晋大地,这群爱鸟护鸟人以不同身份,编织出一张守护“空中精灵”的温暖网络,而这背后,正是“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理念的生动实践。
鸟类是生态系统的“晴雨表”,其种群数量与生存状态,直接反映着区域生态的健康程度。这些爱鸟护鸟的人深知此理,甘愿成为“山林哨兵”“健康卫士”,化身“生命摆渡人”“自然使者”,推动生态保护从“小众行动”走向“大众自觉”。他们的双手或沾着山林泥土,或留着与鸟儿互动的老茧,却始终捧着对生命最纯粹的敬畏——这份敬畏,无关物种珍稀与否,不论救助艰难几何,只因每只飞鸟都是生态链上不可或缺的一环,都是自然馈赠的珍贵生灵。
护鸟,护的不只是羽翼斑斓的生灵,更是人与自然共生的纽带。当褐马鸡从深山飞向村口,当黄河岸边天鹅集群嬉戏,当更多人放下渔具加入护鸟队伍,我们看到:一颗爱鸟之心能点亮一片天空,一群人的坚守能唤醒一座城市的生态自觉。这正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层逻辑——生态保护从来不是孤立的行动,而是人与自然双向奔赴的旅程。爱鸟护鸟者的默默付出,是生态文明画卷中最动人的笔触,他们以平凡之力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让“人护鸟、鸟依人”的和谐图景成为现实,让万羽齐飞的欢歌,在绿水青山间久久回荡。

“鸟医” 郑玉伟:救助鸟类逾千只

8月24日8时,太原动物园两栖馆后的空地上已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鸣禽馆技术员郑玉伟踮着脚,将20多个鸟笼一一挂在树枝间。“先给你们换换水,今天还得练飞呢。”这些6月底刚救助回来的鸟儿是他最近最牵挂的“家人”。
“看,这只红嘴山鸦刚来的时候,出现了比较重的应激反应,不吃不喝。”郑玉伟看着笼中日渐丰腴的红嘴山鸦笑道。阳光下,红嘴山鸦正整理着泛着油光的羽翼。“之前因为人类干扰等不利刺激,这个小家伙出现突发应激反应,免疫力和体重都下降。”郑玉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谷物,红嘴山鸦立刻凑过来,亲昵地蹭他的手指。“我们就制作了流食,每天用喂食器一点点打到它嘴里,并逐步安抚它的情绪。几个月下来,小家伙终于变得活泼亲人了。”
话音未落,郑玉伟抬手擦汗,手上深浅不一的疤痕格外显眼。“跟鸟儿打交道,被啄伤咬伤是常事。但你把它们当家人、朋友,这点疼就不算啥了。”
这双手,不仅抚过应激的鸟儿,还曾攀过六楼护栏。曾经一只受伤的红隼困在居民楼六楼,而住户却不在家。郑玉伟赶到时,红隼在护栏上瑟瑟发抖,稍不留意就会坠落。“不管是什么鸟,只要能救,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他咬着牙,从旁边住户的阳台探身出去,足足两个多小时,才把这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抱进怀里。
说起与鸟类结缘的起点,郑玉伟的眼神飘向了远方。2005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到鸟类救助。此后的20年,他便沉浸在鸟的世界里。非专业出身的郑玉伟,靠着查资料、四处取经,摸清了每种鸟的习性:雏鸟要保温,每天喂五六次研磨的食物;野外受伤的鸟得“换食”,一天天地调整食量;伤愈的鸟要练飞,一个动作重复上千次才能形成肌肉记忆。“受伤鸟儿训练不好就飞不了,在野外活不成。”郑玉伟指着训练架上一只正在练习展翅的苍鹭说。
“爱鸟是好事,护鸟更重要。”这是郑玉伟常跟孩子说的话。20年里,他亲手救助的鸟类已逾千只,今年截至目前就救了200多只。
夕阳西下,郑玉伟又开始回收鸟笼,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鸟类救助医治这片天地里,他用热爱为无数“空中精灵”编织重返蓝天的梦,“这条护鸟路,我会一直走下去。”

疫源疫病监测员 牛先平:精准监测护鸟安

7月29日,山西省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心的高级工程师牛先平坐在重点野生动物疫病中期风险会商会暨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监测防控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会场,手中2000字的山西省陆生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监测工作报告格外厚重。当国家林草局对山西工作给予肯定时,她的思绪不禁飘回了汾河畔的春日晨光里——那里,藏着这份报告最鲜活的注脚。
“赤麻鸭比昨天多了一群,三十来只!绿头鸭状态都好,红嘴鸥近300只。”早晨8时,太原市汾河北中环桥观测点,同事赵建武举着望远镜,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紧随其后的牛先平握着记录表,快速记下物种类别、种群数量:“今天重点盯南迁候鸟的健康状况,可不能让禽流感钻了空子。”
两人沿着河岸向北行进500米,牛先平突然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根羽毛对着光端详。“羽毛完整,根部干净,是正常脱落。”她将羽毛封进样品袋。随后,又将不远处泥沙地上鸟类的湿润粪便小心收集到采样管里,打开“两步路”App记录坐标与样本编号。这些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早已刻进她近五年的监测生涯里。
当两人巡至摄乐桥时,河面的祥和中藏着一丝异样。“看十点钟方向,岸边石头后的斑嘴鸭,是不是不对劲?”赵建武突然停下脚步。
牛先平顺着指引望去,一只斑嘴鸭孤零零缩在角落,头颈低垂,与周围嬉戏的同伴格格不入。“是‘隔离行为’!”她心头一紧,这是异常信号。两人屏住呼吸观察了十多分钟,确认鸭子状态异常后,迅速启动应急预案。
“喂,主任,汾河摄乐桥段发现一只异常斑嘴鸭,精神萎靡,有隔离行为,位置在……”牛先平边打电话汇报边和赵建武拉起警戒线,疏散围观游客,“大家麻烦离远些,这只鸭子可能需要检查。”
随后,他们穿上防护服,赵建武用长杆网兜稳稳套住鸭子,牛先平立刻打开隔绝转运箱,小心将其安置好。返回中心后,消毒、隔离、联系兽医、送检样本……一系列流程有条不紊。看着被安置在临时隔离点的斑嘴鸭,牛先平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鸟类是禽流感的主要宿主,关注每只鸟的健康,容不得半点马虎。”
从2005年山西启动野生动物监测工作,到如今44个监测站、23处鸟类观测台、6套远程监控织就的防护网;从候鸟迁徙“特险期”的日夜巡护,到每一次样本采集、异常处置,牛先平和同事们始终坚守。就像她在发言材料里写的:“汾河是候鸟的家,我们多一分细心,它们就多一分安全,生态就多一分保障。”这份坚守,正是山西野生动物疫源疫病防控最坚实的底气。

“鸟导” 员正劳:引路识鸟伴云行

8月25日清晨,平陆县三湾湿地内,张村镇三湾村村民员正劳踩着露水穿梭在湖畔,边拿垃圾袋清理水面漂浮的杂草,边接听收割机师傅的电话,“玉米得抓紧收,十月天鹅就来了,得给它们留好干净的栖息地,也备点口粮。”
再过一个多月,北京、上海等地的野生动物摄影爱好者将陆续抵达,员正劳已经开始提前“备课”。“去年有个摄影师问我,怎么拍能捕捉到大天鹅翅膀上的光泽,我教他站这个边选逆光,拍出来的照片特别惊艳。”他笑着回忆,话语里满是自豪,“我不仅会帮他们调整机位,还会提醒大家脚步轻些、声音低些,可不能惊着天鹅,打破这份宁静。”
这位经验丰富的“鸟导”,十年前还是湿地旁“天鹅恋”农家乐的店主。彼时,平陆县“大天鹅之乡”的名声刚被熟知,游客常问他拍摄时间、位置,他却答不上来。“总不能老说不知道吧!”员正劳索性开始学习鸟类知识,跟着摄影爱好者琢磨拍摄技巧,渐渐成了三湾湿地的“活导览”,连熊猫鸭“眼睛周围有大黑框,跟大熊猫似的”这种细节,都能跟游客说得头头是道。每年10月的清晨,日出东方时,他总能一眼认出那只脖子上有编号的领头天鹅,“它每年冬天都来,还会带几只幼鸟,跟老熟人似的。”
在员正劳心里,“鸟导”的首要任务是护鸟。每次带游客拍摄前,他都会提前勘察路线,绕开鸟类栖息的核心区;看到有人给天鹅投喂面包,他会赶紧上前劝阻:“咱带的食物不适合它们,乱投喂会改了鸟儿的习性。”他还在农家乐里办起“护鸟小课堂”。每批客人出发前,他都会强调“观鸟三不原则”,不追逐鸟类、不喧哗吵闹、不破坏栖息地。他的农家乐墙上挂着摄影师们寄来的候鸟照片,每张照片背后都藏着护鸟的故事。
如今,他不仅是公园最早的“鸟导”,还带动周围开农家乐的村民纷纷效仿,使湿地的服务链愈加完整。去年,他还发动其他“鸟导”组建了“候鸟守护队”,大家轮流守护重点区域,观察鸟类活动,及时上报异常。“运城的生态越来越好,鸟儿才愿意来。”员正劳说,“我们当‘鸟导’的,不仅要带大家拍好鸟,更要守住这片候鸟乐园,让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一直双赢下去。”

张丽媛 李宗泽

护林人 刘波:深山守护精灵家

8月10日的人祖山,晨曦刚漫过山脊,山西人祖山省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刘波已带着队员踏上巡护路。“今天得去龙王沟维护照相设备,最近是褐马鸡活动的关键期,数据可不能断。”他转头叮嘱身后的队员,声音里满是熟稔与坚定。
说起龙王沟,队员们都记得那次惊险的相机回收。当时,大家在近乎垂直的陡坡上返程,前方队员踩着草根、抓着灌木刚攀上一个小平台,脚下突然传来“咔嚓”脆响——草根与灌木应声断裂,连带着石块滚进深沟。刘波紧随其后,瞬间陷入“上无攀援、下是深渊”的绝境。“那会儿腿确实发颤,但数据不能丢!”刘波俯身演示起当时的动作——匍匐在地,一手抠住岩石棱角,另一只手在腐殖层里艰难摸索出一个仅容脚尖的浅坑。“老刘,抓稳我的手!”上方队员探身拽住他的手腕,刘波咬紧牙关,将沾泥的脚狠狠踩进浅坑,奋力一跃才踏上平台。
这样的艰险,在刘波十三载的护林生涯里早已是常态。2012年,初入保护区时,他还是个青涩的管护员,如今已成长为守护这片山林的“主心骨”。山沟里数十厘米厚的腐殖层湿滑松软,每次去维护相机,他们都得顺着陡坡滑降到底,返程时再手脚并用、“四驱”攀爬。可刘波从不觉得苦:“这些褐马鸡在林间踱步、红腹锦鸡展开漂亮羽毛的画面,都为深入研究鸟类种群动态、行为模式及栖息地需求,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科学依据与坚实数据支撑。”
如今,人祖山的生态教育小径上,时常能看到刘波给孩子们讲解的身影。“每只啄木鸟叩击树干,都是给大树‘治病’;褐马鸡翻动泥土,是在寻找食物,也是帮植物传播种子。”他眼里满是温柔。而这份热爱,也悄悄传递到了家里。
傍晚回家,刘波轻轻拿起女儿床头的褐马鸡玩偶。“今天爸爸又去看‘褐秀儿’了,它们在林子里过得很好。”女儿立刻凑过来,学着他的样子抚摸玩偶:“老师说褐马鸡是省鸟,我们要好好保护它!”灯光下,父女俩的对话温馨动人。
从悬崖峭壁上的生死考验,到床头灯下的亲情传承,刘波用他的坚守,在人祖山筑起了一道坚实的生态屏障。他的足迹,印在每一处候鸟停歇的山脊、每一条科普小径、每一道需要“四驱”攀爬的险沟;他的初心,藏在每一次数据回收、每一场科普讲解、每一组珍贵的影像。在这片莽莽山林间,他和无数护林人一起,守护着褐马鸡的家园,也守护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未来。

志愿者 赵红兵:太岳深处爱鸟人

“这几天沁河里又来了一群没见过的鸟,咱们去看看。”8月20日清晨,沁源县爱鸟护鸟志愿者赵红兵接到另一位志愿者段旭东的电话。
刚过6时,沁河岸边的薄雾还没散尽,赵红兵已挎着望远镜、扛着相机和段旭东一同蹑手蹑脚沿河坡向下走。突然,赵红兵改变方向,朝不远处一位带着渔具的村民走去:“老哥,河里的鸟正觅食呢。如果捞鱼,鸟儿该受惊了。你看,它们每天在附近多好啊!”看着他相机里的照片,村民收起渔具。
这样的清晨,赵红兵已坚持了十几年。作为沁源县野生动植物保护志愿者团队的核心,他的足迹遍布沁源县每一片森林、每一条溪流,用自己的行动影响带动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野生动植物保护行列。多年来,他和志愿者们观察记录灵空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沁源县分布的鸟类等野生动植物,通过摄影记录和上传中国观鸟中心数据记录,为我省鸟类分布提供了有效依据。
在他的倡导下,山西首家观鸟协会在沁源县成立,医生、教师、学生、工人纷纷加入。从此,节假日的林区里多了群“追鸟人”,乡村学校的课堂上多了节“护鸟课”。“老乡们,这褐马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要是看见受伤的,可别自己处理!”村口树下,赵红兵举着照片讲解,身后的志愿者们忙着分发保护手册。
最让他难忘的是一对红角鸮雏鸟。当时群众送来两只从巢穴掉落的幼鸟,怕光喂牛肉营养不良,赵红兵连夜从网上买了大麦虫,学人工饲养。他每天都蹲在笼舍前观察雏鸟进食、记录生长情况,直到雏鸟偷偷飞走。这些年,经他手救治放归的褐马鸡、雕鸮、苍鹭等有60余头次。
赵红兵不仅带着团队去广西龙州、湖北神农架等地交流观鸟经验,还为来沁源观察鸟类的全国各地鸟类保护协会和自然教育团队规划线路、联系民宿。各地鸟友在走进沁源、观察沁源后,被沁源的生态景观和鸟类资源深深折服。
如今,沁源成了全国知名的观鸟地,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赵红兵走进山林、河边。为更好地宣传鸟类知识,他和志愿者团队组建了鸟类保护工作室——“褐马鸡小屋”,小屋里挂满了鸟类照片。这里周末成了孩子们的自然课堂。
夕阳下,“褐马鸡小屋”的笑声依旧。赵红兵轻声对孩子们说:“每只鸟都是大自然的宝贝,保护它们,就是保护着咱沁源的绿水青山。”

本版图片:本报通讯员摄
本版文字除署名外均由本报记者张丽媛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