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豪门言情文——《像野草一样》
发布时间:2025-09-04 16:43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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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叶滔韬的原生家庭可以用“父爱如山,母爱如水”八个字概括。
父亲沉默如山,多年对她不管不问,母亲则在离婚后如流水般匆匆离开,十几年了无音讯。
出身豪门的她从不奢求父母兜底,如大多学子一样刻苦读书、高考升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普通的英语老师,不知怎的就入了顶豪陆家的眼。
对于陆小少爷,叶滔韬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觉得这二世祖性格不错,又乖又怂,很好掌控,她秉承着给亲爹亲妈添点堵的想法,同意了婚事。
然婚后的生活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会爱人,他会早早起床给她煮一锅润嗓子的冰糖炖雪梨,会睡眼惺忪着陪她加班,还会在外人面前无原则地维护她。
叶滔韬恍然发现,原来在爱情悲剧里浸泡长大的孩子也会产生和别人共度一生的想法。
——
豪门圈都觉得父母离异的边缘人士叶韬滔能嫁给陆家小少爷是赚大发了,可陆得淼本人不这么认为。
新婚对象是冉冉升起的教坛新星,德才兼备,相较而言,二世祖也就是个投胎技术好点的镀金易拉罐。
他理所应当得被她吸引,心疼她的过往,一心一意对她好,即使知道妻子不在意他,也并不气恼。
干练得体的女孩子不喜欢混吃等死的纨绔,那肯定是纨绔的错。
于是,陆家父母欣慰地发现,小儿子为了心爱的姑娘,终于奋起了......
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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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得淼觉得被老母亲坑了一把,一连几日不敢面对叶滔韬,还是对方察觉了端倪,主动询问,才支支吾吾将见家长的事说了。
此时,已经是见家长的前一天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叶滔韬没有冲他发火,而是认认真真给他分析。
“如果只是见伯母的话,比较随意,我不用特意去准备什么东西,但如果是正式见家长,我肯定要提前准备准备,但现在天都黑了,明天该带的礼品还没着落,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这还是我问了你的情况下,如果我不问你,明天岂不是要空着手去面对你们一大家子吗?”
她倒没有生气,但说教的语气和板起的脸让陆得淼从心里发怵。
叶滔韬的气场很强,这是和不良少年博弈时练出来的。陆得淼自知理亏,低着头宛如挨训:“不用准备什么的,我家里人都很好相处。”
“好相处是一方面,礼数又是另一方面。”
“而且,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
只是一个见家长的事,陆得淼不会心虚成这样。
“还有一件事,我与你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陆得淼小心看着对方的脸色。
“你先说。”。
“那个,我妈在之前就见过你了,是在星宸学校,她伪装成听课老师混过去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知道是哪位了。”
那是前几天的一次区级活动,选址星宸学校,叶滔韬在活动中上了一节公开课。由于那天恰好是星宸学校的家长开放式,她对于出现在听课教师中的某个生面孔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误入的家长,没想到竟是陆得淼的母亲。
“我妈就是太想见你了,才会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看看。”陆得淼也觉得亲妈太着急了点。
“可以理解,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你的妈妈很爱你。”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笑颜盈盈地望着她。
她顿了顿,接着道:“但是下次还是别这样了,被同事知道了,不大好。”
陆得淼点头如捣蒜,“肯定的。”
第二日,叶滔韬拎了匆匆购置的礼品同陆得淼上了门。
陆家坐落在郊外的高档别墅区,平日里,宅子只住着陆家父母和几个佣人,今天却热闹的不行。
叶滔韬一进门,就见那个穿着鹅黄色旗袍的贵妇对自己眨眼睛,她面容秀雅、气质雍容,上了年纪,却不显老态,眼角的细纹不像苍老的象征,反为她增添了一重生命力与鲜活感。
“伯母。”听说,就是这位一力促成她和陆得淼的婚事。
“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顾卿笑着拉她进门。
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了。
“之前去了你的工作场所,打扰到你了。”顾卿隐晦地表达了歉意,这事她回过头来想一想确实是做得不妥当。
叶滔韬笑了笑,“谈不上打扰,本来就是公开课。”
陆元拍了怕傻站着的小儿子,“别站在门口聊了,坐下说。”
自从陆得淼的作息情况有所好转后,他也赞成了这门亲事。
虽说没对小儿子抱多大期望,但他也不想儿子变成昼夜颠倒的啄木鸟。
还有那蓝不蓝绿不绿的挑染他更是看不顺眼,盘算着找个借口赶紧让陆得淼给染回来。
偌大的客厅里,坐着一对青年夫妇,男帅女靓,很是般配。
“哥。”陆得淼见了哥哥,眼睛一亮,向叶滔韬介绍。
“这是我哥,这是我嫂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撒娇和炫耀的意味,他们兄弟关系极好,自小陆得川就是他的庇护者,他要什么,陆得川就给他什么。
几人互相问过好,坐在一处闲聊。
陆得川的妻子傅珍好奇得打量着叶滔韬。
言霏是她的远房表姐亲戚,当初婆婆就是顺着她这条线找到了言霏,进而促成了这门亲事,所以她对叶滔韬很是好奇。见到真人,瞬间明了。
与其他家的夫人不同,顾卿喜欢有刚劲儿、有主见的女孩子。
家族企业L&F就是顾卿命名的,L&F即Lion and Fox,出自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君主要同时拥有狮子般得威严与狐狸般的智慧”,而顾卿认为威严与智慧同时也是新时代的女性应拥有的重要品格。
而叶滔韬明显就是气场强大、聪明伶俐的女孩子,举止大方、不卑不亢,正中顾卿的审美点。
这次会面主宾尽欢,陆家对叶滔韬很满意,叶滔韬对陆家的印象也不错。
此后,陆家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快速推进婚事。
叶盛与柳月也是彻底坐不住了,趁着中秋将长女喊了回来。
柳月鼓吹叶陆婚约本是为亲闺女筹谋,却便宜了继女,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操作成了豪门最新的笑料,她生性好强,一口气憋在心里,整宿整宿的失眠,夏秋交替之际竟然直接病倒了。
叶惢一开始就不赞成母亲的做法,她又不认识那劳什子的陆小少爷,如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可收拾,她自觉伤了脸,又气又恼,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几次,又恐母亲迁怒,借口修改课程论文,猫在学校一连多日不回家,待到中秋假期,才在母亲的催促下返回了叶宅。
如她所料,一到家,柳月便对着她一通冷嘲热讽。
“妈妈病得下不来床,都不回来看看,没心肝的东西!”
“要不是为了你,我能病成这幅鬼样子吗?当初我就说让你去参加秦楠楠的生日宴,趁机和陆得淼多聊聊,你不听,小里小气得不肯去,现在好了,一门好亲被你大姐姐截胡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软蛋无能的东西?”
“你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笑话你妈妈吗?”
那些贵妇最是无聊,竟给她起绰号,背地喊她“薛姨母”。
叶惢埋下头,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秦楠楠和她交情又不深,她厚着脸皮参加人家的生日宴不是上杆子被人笑话吗?
可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柳月性子强势,骨子里透着玉石俱焚的恨劲儿,她哪敢反抗。
柳月骂够了,见女儿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心中酸楚,低声骂道:“姓陆的不识货,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有名的大家小姐,什么样的人嫁不得!
“没事,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以后妈妈再给你挑更好的!瞧你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赶紧去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大姐姐回来。”
叶惢闷闷地点了点头。
她早知道叶滔韬今天会回来。
柳月强撑病体,花了精致的妆容,还穿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裙装,如果只是普通的家庭聚会,她不会如此隆重。
叶惢从小就发现,妈妈与大姐姐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叶滔韬还在叶家的时候,她们也能和睦相处,妈妈对大姐姐谈不上苛待,甚至还会主动给大姐姐买衣服,但她心里始终有一根线——自己的女儿一定要比叶滔韬强,不论是学识、长相还是其他方面。
在叶滔韬读高中以前,叶惢都达到了她的要求。
那时,叶滔韬正处于青春期,整个人胖乎乎的,性子沉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学生,而叶惢不光精通各门乐器,学习优异,性格长相都很讨喜,轻易碾压了比她大四岁的姐姐,可自从叶滔韬高中住校之后,长相、成绩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性格也不似从前那般阴郁,整个人精神多了,考了个好大学,彻底脱离了原生家庭的桎梏。
柳月虽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对继女的现状极为关注,她会关注叶滔韬工作单位的公众号,会了解她的感情状况,甚至是家中第一个知道叶滔韬贷款买房的人。如果某段时间,叶惢发现母亲对她更加严格了,那一定是叶滔韬又取得了什么成绩。
柳月很焦虑,焦虑到叶惢喘不过起来。
“妈,我回来了。”
叶繁舟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郁郁寡欢的母亲。
“今天大姐姐要回来吧。”柳月连压箱底的祖母绿都拿出来了。
柳月许久没见小儿子了,高三学习紧张,叶繁舟是住宿生,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每每见了,都舍不得移开眼。
但这个节骨眼,听到小儿子提起继女,总归有些不悦,没声好气道:“她马上都要订婚了,再不联系,等小妮子婚礼的时候,你爸和我都不一定有个座。”
叶繁舟把书包一扔,“您老担心这个干嘛,放心吧,你肯定有座,我爸倒是未必。”
比起后妈,叶滔韬更膈应亲爹。
柳月听得火冒三丈,却不似对待叶惢那样张口就骂,兀自缓了缓,转移话题:“开学考试成绩我看到了,考得不错,但还有进步空间,你要记住,你是......”
“老叶家唯一的耀祖男宝儿,一定要考上清北,给你长脸。”叶繁舟阴阳怪气道。
换好衣服的叶惢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所谓一物降一物,叶繁舟就是柳月的克星。
“讨债鬼!”柳月气急。
她就不该同意叶繁舟住校,三年过去,好好的儿子越来越叛逆,不知道是被哪个混小子带坏了。
“你刚刚说,大姐姐订婚了?和谁啊。”叶繁舟不常回家,对于婚约之时一概不知,听了消息只觉得突然。
柳月不肯让儿子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只含糊道:“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叶繁舟一听就知道这事有蹊跷,好奇道:“谁介绍的?”
“你管这么多干嘛?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天天打听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叶繁舟“哦”了一声,直直看向叶惢。
既然亲妈不说,他就只能找姐姐了。
他找了借口拉着叶惢进了卧室,询问道:“什么情况?大姐姐母老虎一只,怎么突然要结婚了,未来姐夫遭得住她吗?”
叶惢这些日子心里憋屈,偏巧这事丢人,她又无处诉说,眼下弟弟问起,顿时红了眼眶,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叶繁舟听的眉头紧蹙,不知如何安慰,半响才吐出一句,“不是,这对癫公癫婆有病啊!”
叶惢又不是嫁不出去,犯得着搞这一出吗?
“我给你说,这事看似是颠婆挑的头,实际是颠公的主意。”
叶惢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是不愁嫁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没问题,柳月虽然要强,但不是卖女儿的人,突然脑袋发昏、办出蠢事,背后肯定有人蛊惑,此人定是叶盛这颠公!
女儿高嫁,他借此攀附权贵,太符合叶盛的性格了。
叶惢本来憋屈得不得了,但看了叶繁舟这小大人的样子,破涕而笑。
“有你这么说爸妈的吗?”
叶繁舟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的,我烦他们!”
尤其是叶盛,纯粹一个冷心冷肺的眼镜蛇,极端利己主义。
“因为这事,妈妈发了大火,都气病了。”
“还不是因为她拎不清,当初把婚约宣扬出去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后果,我要是陆家我也生气。”
不提前知会人家一声,大喇刺将闹着玩的婚约宣扬出去,以舆论相挟,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结仇。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碰瓷吗?
“不过陆家也是奇葩,还真跟咱们家结亲了。”
叶惢最近通过朋友们也得了些消息,低声道:“听说,陆夫人很喜欢大姐姐,说婚约是天降的缘分,找了朱家牵线搭桥,把婚事砸实了。”
贵妇们闲的没事就喜欢聚在一处闲聊,当时,还有好事者提及了叶惢,被陆夫人顾卿一句“长幼有序”给糊弄过去了。
叶惢心里清楚,陆家还是给柳月和她留了脸面,陆夫人哪怕表露一丁点对她的不喜,那群贵妇就敢公开笑话她和她妈,到时候,柳月真能被活活气死。
叶繁舟拍了拍叶惢的肩膀,真诚道:“辛苦你了!研究生去外省读吧。”
叶惢苦笑道:“妈妈不会同意的。”
“你管她呢!”叶繁舟恨铁不成钢,“叶惢,你已经是个具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能不能有点主见!妈又不能把你身份证
给收了,天南海北,你想去哪不行?”
上头两个姐姐,叶滔韬强势果断,敢和颠公掀桌子对着吵,在哪都能活得风生水起,而叶惢则恰恰相反,绵软柔顺,从小就是柳月的提线木偶,柳月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眼看着柳月这几年行事愈加荒诞,叶繁舟很难不为叶惢担忧。
“大姐姐嫁去了陆家,咱妈更年期估计要更严重了,以后她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听我的,赶紧跑,你要实在心里没底,大学我和你去一个城市。”
至于亲爹,真是不提也罢。
叶惢眼眶又红了,哭哭啼啼却没个准话,看得叶繁舟扶额长叹。
客厅传来动静,不用想是叶滔韬回来了。
叶惢顿时慌乱了起来,拿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把眼泪擦干,又补了一层眼影才长舒一口气,在长久的竞争中,她早已潜移默化得将叶滔韬当成了对手,不愿让对方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两人一同出门,就见叶滔韬与柳月坐在沙发上聊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一晃你也到结婚的年纪了,你的婚事还是刘太告诉我的,要不我们大家伙都被你蒙在鼓里呢。”柳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她倒不觉得婚事是叶滔韬使了心眼儿有意抢的,一来,小妮子没那人脉,二来,叶滔韬书生气太重,使不出下作手段。
但就是这样,她才愈加不服气,觉得自家女儿被比了下去,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让既得利益者跟着不舒服。
叶滔韬提醒道:“当初是爸说的,就当没我这个女儿。”还有一句,一个子儿也不会分给她这个逆女。
她表情淡漠,语气不急不缓,柳月尴尬地笑了笑,“你爸说得是气话,其实他念着你呢!”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将倒霉老公骂了个半死,自己又不是孩子亲娘,叶盛想和叶滔韬缓和关系,将她这后妈推出来做什么?
叶滔韬“呵呵”了两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品茶。
柳月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型人格,早年见过继女发疯的样子,心知这位是爆竹精投胎,不好惹,不再多说。反正她该劝的也劝了,也能给叶盛交差了。
“大姐姐,好久不见。”叶繁舟同叶惢一道下了楼,向叶滔韬打招呼。
叶惢臊得慌,跟着叫了声“大姐姐”,低着头坐在了母亲的旁边,沉默不语。
叶滔韬如往常一样和两兄妹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天,颇有长姐风范。
柳月看得不是滋味。不知何时起,自家两个崽对叶滔韬尊重有加,叶惢也就算了,棉花性子,对谁都好,连着叶繁舟这煞星见了长姐也是乖乖巧巧,比对她这个当妈的还尊重,这让她心有不怏。
等了许久,叶盛姗姗来迟,家宴正式开始。
叶盛工作繁忙,常常和客户应酬,或者说假借应酬之名行出轨之实,他已经很久没和正室及子女一块吃饭了。
因他在,家宴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子女们都一门心思得扒饭。
在柳月的频繁暗示下,叶惢率先开了口。
“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血糖还高吗?”
“还好。”叶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那就行,爸爸注意身体。”叶惢干巴巴地表达了对父亲的关心,继续低头吃饭。
她早就习惯了父亲对她的冷淡。
在她心里,这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是需要被讨好的对象以及熟悉的陌生人。
柳月轻咳两声,主动问道:“滔韬,既然你都见了男方的父母,什么时候把得淼带到家里来让我和你爸爸看看?”
叶盛向来是不愿意低头的,这时便需要柳月站出来做润滑剂。
“陆家那边说会找个时间联系你们,商量订婚的事。”当然,是不是鸿门宴,这就不管叶大小姐的事了。
“这样啊。”叶盛心里有了谱,面色也缓和了许多,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婚姻大事确实是马虎不得,嫁妆什么的也该准备起来了,你是高嫁,还是要家人撑腰,婚后才能过得好。”
在座的谁都不傻,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警告。
叶盛本想借婚约和陆家搭上关系,进而踏足服装市场,按常理不拘哪个女儿嫁到陆家,他都是受益人,但他和叶滔韬闹得势如水火,如今不得不敲打一二,免得死丫头嫁去陆家之后做出背刺老父的疯癫事。
叶滔韬见生父如此能屈能伸,向逆女低头,也是毫不客气,将叶盛当成了ATM机,“我买了套房,还差点贷款没还清。”
这些年尝过世间咸淡,她早就不是那个宁死不吃嗟来之食的天真大学生,趁势捞一笔,让自己过得舒服点,还能让渣男出点血,何乐而不为?
叶盛立刻道:“卡号给我。”
他将此举视作二人和好的信号,一转就是一百万现金。
叶繁舟觉得亲爹太抠了,帮腔道:“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姐姐开的是大众,这要让陆家人见了,人家说不定觉得咱们家是假豪门。”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被狠狠踢了一下,抬头望去,果然见柳月恶狠狠得刮了他一眼。
叶繁舟继续低头干饭,丝毫不理会亲妈的心情,外头那位光房产就有不下三套,叶盛的钱与其便宜了小三和私生子还不如给叶滔韬呢。
叶盛一听就皱了眉毛,看向若无其事的大女儿:“你去陆家的时候,有没有开那辆大众。”
大众崽豪门是款极为小众的车,他本人很要面子,一想到大女儿开着十几二十万的车去人家陆家登门拜访,便如坐针毡!
“没有,陆得淼接的我。”
叶盛松了口气,片刻后又道:“陆得淼知道你开什么车吗?”
“知道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了她的爱车好几眼呢。
叶盛一口气转了三百万,以不用质疑的语气道:“换掉,赶紧换掉!”
叶滔韬“嗯”了一声,心里不以为然。
车开得好好的,没跑多少公里,换什么换!
叶滔韬在亲爹这撬了一笔巨款,第二日就去银行还请了房贷,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难得请了半日的假,出了银行开着小车去了新家。
她的房子坐落在华臻学校周边,是套六十多平的毛坯房,两年前购置,今年刚刚交付,总价三百多万。
自大学起,买房就是她心中的执念,工作之后,她更加迫切地想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因为大学期间一直在教培机构带家教的缘故,积蓄也比同龄人多些,在工作的第三个年头就凑够了A市的首付,恰巧华臻周边有一个新的楼盘,她一个冲动买了房,杠杆拉满,背了三十年的房贷。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在房价的最高点入了场。
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她的那套小户型毛坯房地段一般又非优质学区房,房价直接腰斩,任叶滔韬再怎么洒脱,也是憋屈到想看心理医生,难以接受自己为银行打工三十年的悲惨际遇。
买房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经此一役,她从理想主义者转变成了一个极端现实主义者,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只是一个为房价发愁的市侩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跨越阶级,让渣爹另眼相看。
如今,她终于能平静地踏入新房,抚摸着面前灰扑扑的墙壁,想象着装修之后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虽然不大,但这是独属于叶滔韬的私人空间。
她可以让最好的团队来装修设计,不用去市场挑那些五花八门的大理石块,也不用亲自动手美缝。
有钱真好。这一刻她由衷地感激顾卿,感谢陆得淼。
她怀着雨过天晴的心情上工,然后从黄曦月口中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昨天齐敏去你们班骂人了。”
“那群蠢货又干了什么?半天不在就给我惹事。”
黄曦月口中的齐敏乃华臻德育主任兼物理教师,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一方面,教学能力突出,所带班级物理成绩名列前茅,但另一方面,奉行物理至上原则,为了提升学生成绩,不惜抢课、占课,让其余搭班老师叫苦不迭。
“昨天小夏上课的时候,你们班学生吵得不得了,刚好齐敏从走廊上经过,把你们班学生骂了一顿。”
她口中的小夏即八年级四、五、六班的物理老师夏欢,知名211大学的硕士,今年刚刚入职,秉性温柔,说话也是细声慢语,根本镇不住华臻一帮皮猴子们。
学生们惯会看人下菜碟,如今八年级三个班的物理课越发散漫,闲聊者有之、睡觉者有之,而认真听课者寥寥无几。因这个,叶滔韬在班会上发了大火,频频在物理课时巡视,总算扼制住了这股不认真学物理的风气,但昨天下午她不在学校,没了老班的震慑,皮猴们一朝回到解放前,分分钟将物理课变成了花果山。
可偏偏这事她不好管。
将皮猴们狠罚一通,短时间内也许有效,但总归治标不治本,次数多了,反倒会削弱夏欢的权威,一个要靠旁人才能维系课堂纪律的老师,哪个学生会服气?
“小夏还是太年轻,对他们太好了。不能给学生好脸色,尤其是头三个月!”王芳做出总结。
到了下课时间,叶滔韬喊住了在办公室探头探脑的黄飞扬,似笑非笑道:“来看今天我在不在?”
此人放古代绝对是一流哨兵,通风报信的一把好手。
她可听黄曦月说了,此獠每节课都要在办公室门口晃一圈,还问其他老师,班主任去哪了。
“没有没有。”黄飞扬连连摆手,试图蒙混过关。
叶滔韬也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昨天物理课有谁在吵?”
这是让他当间谍!黄飞扬很有江湖义气,瞪着眼睛装傻充愣:“不知道。”
“肯定有你。”叶滔韬笃定道。
“没有啊,老师,我一直在好好听讲。”黄飞扬矢口否认。
反正昨天老班不在,天知道他有没有捣蛋!
“黄飞扬,你要是不说,我就只罚你一个人。”叶滔韬才不信他。
黄飞扬在她这信用为负。
眼看混不过去了,黄飞扬立刻改变了策略,“昨天物理课好多人都在吵。”
法不责众,所有人都犯了错等于所有人没犯错。
“所以有谁?”
黄飞扬无法,只能祭出最后手段——沉默是金。
他暗暗后悔,闲的没事干来什么办公室!
“黄飞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说,我可找别人了,到时候别人把你给供出来,你看我怎么罚你。”
“你以为这种事瞒得住吗?你当班干部干什么吃的,昨天我可安排专人记录了你们每堂课的表现。”
“李云浩、张虎、谈帅。”黄飞扬的心理防线彻底瓦解,果断舍弃了江湖义气,低声报出了几个名字。
“还有呢。”叶滔韬刷刷将人名记下。
“还有陈亦优,这几个人吵的最凶,其他人就是说小话。”
“行,这没你什么事了,悄悄回班哦。”
黄飞扬苦着脸出了办公室。
他倒不担心叶滔韬会把他当告密者的事告诉同班同学。
事实上,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叶滔韬总会为他们这样“坦白从宽”的人保密。
王芳乘胜追击,补充道:“这几个语文课上也老是说小话,烦死了!”
只不过在语文课上,皮猴们顶多窃窃私语,倒是不敢如物理课一般肆无忌惮。
“李云浩昨天才被我骂过,拽得不得了,我看他月考能考多少分。”黄曦月最讨厌这等自以为是的学生。
沈浩倒是很喜欢李云浩,改着作业给爱徒说好话:“李云浩调皮归调皮,学习上还蛮认真的,倒是你们班那个孙姜,一上课就睡觉,让他站起来,还一脸不耐烦,作业也不交,我是管不了了。”
江筱雲连连点头,“他上课书都不拿出来。”
王芳道:“孙姜不捣蛋就行了,学习上我对他不做要求。”
有句话说的好,“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同理可得,“没人能让一个摆烂的人学习”。
孙同学正是这类人,成绩常年稳居年级倒三,各科老师均对其无能为力。
叶滔韬道:“他英语也不学的,我拿他没办法,随便吧,安排他做了我们四班的卫生大队长,倒是干得蛮起劲的。”
多年的教学生涯早已让叶滔韬明白了“尊重他人命运”的道理,她是老师,不是神仙,对于孙姜这类是根本不学习的班级倒数,她也无能为力,但她也不愿意让这类人在学校混日子,总会找点事让他们做。
孙同学不仅不学习,连个人卫生也是一塌糊涂,桌洞像是耗子洞,叶滔韬索性让他负责监督班级卫生,将搞不好个人卫生的邋遢蛋们记下来,每周给叶滔韬汇报一次,叶滔韬会时不时给他点小零食,一来可以敦促孙同学清理桌洞,二来也能拉进师生距离,三来,提升班级卫生情况,一举多得。
也许是零食起了作用,孙姜这几日倒是不怎么在英语课上睡觉了,转为了发呆,虽然还是不听讲,但发呆相较于睡觉也是一种进步。
几人批着作业聊着天,一节课的功夫就过去了。
趁着课间,叶滔韬将黄飞扬供出的捣蛋者一一骂过,又罚了值日,方才作罢。
等几人走后,叶滔韬忍不住与黄曦月吐槽,“瞧李云浩刚刚那个样子。”
吊儿郎当,满脸的不服。
“怎么样,遇到对手了吧!”黄曦月打趣道。
“不算对手,比我带的第一届差远了。”叶滔韬云淡风轻道。
“你都不知道我当初受了什么摧残。”谈起来就是一段血泪史。
“要是小夏遇到那一届,真能被学生欺负死。”黄曦月给叶滔韬分享八卦,“听那头办公室说,昨天齐敏找小夏谈心了,让小夏对学生凶一点。”
“小夏人蛮好的,就是太软了,历练个几年就好了,当初方仪不也是这样吗?一个学期就练出来了。”叶滔韬其实对那个温柔娴静的小姑娘印象不错,作为老师,夏欢不可为不负责任,课间时不时就来班上盯梢,无奈性子太柔,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对了,那个料理哥怎么样了?”四下无人,黄曦月换了一个更加私人的话题。
叶滔韬无奈道:“干嘛喊人家这个?”
自打陆得淼请她吃了一顿分子料理,黄曦月等人便给他起了个“分子料理哥”的称号,简称“料理哥”。
“看起来进展不错哦。”黄曦月贼兮兮的捂嘴偷笑。
“我们马上订婚了,到时候你们几个都得到啊。”叶滔韬面不改色地爆出惊天消息。
“这么快!”这真八百倍速啊。
“订完婚就领证,结婚仪式可能会迟一点,他家要请的人很多,得挑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顾卿迫不及待想将小儿子推入婚姻殿堂,而叶家怕陆家反悔,想早日抱上大腿,再加上叶滔韬本人年纪也不小了,今尽早婚成了两方共识。
“想不到你竟然会玩闪婚这套。”黄曦月惊得目瞪口呆。
他心里隐隐为好友担忧,轻声问道:“滔韬,婚姻是大事,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不要因为别人催婚就将就,我觉得还是要以自己的感受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