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深处

发布时间:2025-05-28 20:00  浏览量:5

文 :李兴发

五月二十五日的完达山区,还裹夹着零星小雨,似乎还属于东北倒春寒天气,“奥运冠军之乡”的七台河市四新村的芝樱花却已翻涌成海。

开遍三百五十亩黑土地上的芝樱花,如同一床硕大无比的花绒毛毯沿着山岙和水库铺展,粉紫烟霞的空中浮着黛色的云,地面胭脂红,仿佛谁把调色盘倾覆在层层叠叠的白桦林底。风掠过花海时,我总觉得听见了某种回响——不是蜜蜂振翅的嗡鸣,倒像是松针与枪刺碰撞的清音。

花海中央立着棵老柞树。粗糙的树身上嵌着几枚铁锈斑斑的弹头,树冠却年年抽出新绿。八十年前,抗联战士便是在这样的柞树下用桦树皮熬药,把山野菜剁碎拌进苞米面里。炊烟是绝对不敢升起的,他们嚼着冻硬的马肉,听白桦林沙沙摇落月光。

周保中将军的指挥部就藏在花海东北侧的山坳里,如今地窨子墙壁上虽不能辨出模糊的标语:"驱除日寇,复我河山"。但那些字迹和弹痕一样,被后来者用玻璃罩小心地框起来,却仍倔强地生长在岩石的肌理中。

东北抗联第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原版照片(周伟提供)周伟系周保中将军女儿。

我蹲下身轻抚芝樱柔软的花瓣,指尖忽然触到块异样的凸起。拨开丛丛花蔓,竟发现山石砌成的掩体遗迹。据当地的村民说,多年前开荒种地整修村民住宅时,村民们从半米深的腐殖土里挖出二十几枚弹壳和残破的粗瓷大碗。现在这些弹壳躺在村史馆里,还有东北民主联军剿匪获胜后收缴的寇匪的马蹬等并排陈列。

抗联将领,开国将军彭施鲁为七台河人民题字

玻璃展柜上映着窗外怒放的芝樱花影。花海西麓有眼清泉,抗日联军的战士曾在此饮马。水面浮着几瓣淡粉,倒叫人想起老辈人说的故事:当年日寇把刺刀架在老乡脖子上,火烧民房驱赶居民归屯并户时,是抗联四军的部队像钢刀般插进山坳。战斗结束后,战士们的绑腿浸透鲜血,却仍忙着帮村民修补被鬼子烧塌的房屋。如今西北头道沟立着大理石纪念碑,碑前总有人摆着新摘的野百合——就像当年乡亲们给战士衣兜里塞山核桃。

远处观光的各种车辆正缓缓驶过花海主路,市内通往茄子河区四新村花海的公交车往来穿梭,几名公安交警在那里有序疏导交通。车窗里飘出孩子们清亮的童谣,花海深处随处可见的美术生临摹作画。与林间啄木鸟的笃笃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

市画家班的学员在认真临摹 “四新花海”

七台河市美术写生临摹小画家和部分作家合影留念。

暮色漫上来时,我站在观景台俯瞰整个山坳。晚风裹着芝樱的甜香,将七台河以总指挥命名的保中中学放学铃声送往密林深处。花海里亮起点点星灯,是工人们在布置夜游景观。那些霓虹柔光漫过弹痕累累的老柞树,漫过沉默的勃利日寇仓库废墟,最终汇入山脚下新盖的民宿群落。忽然觉得这里的村民带头人的格局洪荒之力和远见卓识,执意保留所有战争遗迹——每年五月的芝樱年复一年淹没弹壳,如今,当孩子们的欢笑夜夜回荡在昔日的战场,或许便是对长眠青山的前辈们最好的告慰。

七台河市四新村花海一角

在返回市区的路上,水库里荡漾着的游船可能会惊动水面上的白鹭和野鸭子,待我目及车窗外的天空,在汽车远光灯的白桦林旁,几只狍子猛然间仰头片刻又折返跑开,车上的同伴有人说这就是傻狍子;辨别狍子和鹿的区别是“鹿角五六叉、狍子白腚沟”,在它们折返的刹那间,我明显的看清了狍子臀部的白色煞是炸眼。而它机敏的躲避车辆的行为,可谓是山野里的精灵。它们也对山外游客报以羡慕和敬畏。

这山里的精灵似乎也在回忆是否也曾在某个春夜,见过抗联战士揣着怀里的书信或是全家福,在白山黑水的丛林中辗转难眠?

如今它们也不再受八十年前那战火烽烟的惊扰,偶尔也能成群结队穿梭于花海和水库岸边,也瞧见过科普画廊的金龙穹顶,还有闪烁着霓虹的绚丽灯光,或许巧合的如同似八十年前的星光,也是今夜四新村农家乐升腾出的炊烟夹杂着铁锅炖大鹅的飘香。

此时,我闭目冥想,八十年前的血雨腥风浸透的黑土地如今是百亩花海,极目远眺处更是“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的真实写照。印证了抗联将士抛洒热血而期盼的“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驱除日寇 ,复我河山”的诉愿吗!

七台河市茄子河区四新村被授予国家级“中国美丽休闲乡村”

七台河市作家协会采风团(2025.5.25)

作者简介:李兴发,网名,都市山里人,七台河人,中共党员,文化研究院成员。

编辑近照

编辑:黄胜雷,市作家协会会员,市电影电视家协会顾问,黑龙江省电影电视家协会会员。

作者:李兴发

编辑:黄胜雷

责编:齐志

编审:冯欢

监审:石东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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